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的开发

周金华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董燕萍* 浙江大学

简介

2019年外语类核心期刊《外语教学与研究》刊登了周金华、董燕萍的研究论文“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的开发”。该研究提出了“口译笔记熟练度”（note-taking fluency）概念，并开发和验证了口译笔记熟练度的测量工具：“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口译笔记熟练度是交传训练中的重要问题，而笔记熟练度无法通过笔记产品进行直接的评估。因此，基于口译笔记和技能熟练度的文献、口译学员日志和译员访谈数据，经过多轮专题小组的讨论，本文尝试设计量表对其进行测量。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包括21个题项共四个维度：（1）听记协调性、（2）笔记的时效性、（3）笔记的系统性、（4）笔记的利用。数据统计结果证实了量表在四个维度的建构效度，显示量表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信度（ａ=.901）、内容效度（经专家评估和内容效度指数量化）、效标关联效度（与笔记技能练习量中度相关、与口译学习动机及口译绩效高度相关）。本研究所编制的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可用于检测交传译员的笔记熟练度，其中的四个维度对口译笔记教学具有启示作用。

研究背景

笔记被认为是交替传译中一项重要的技能，其重要性早在 20 世纪 50 年代就得到关注。过往口译笔记研究主要探讨笔记的记录方法，但口译笔记作为一项极具挑战性的复杂技能，还存在熟练度因素。口译笔记不是学习者掌握一些原则或规律就能马上习得的，译员往往需要经过大量的练习才能熟练地记笔记。过往口译实证研究和理论探讨已经暗示了口译笔记熟练度因素的存在，但口译笔记熟练度至今未受到关注，口译笔记熟练度如何测量亦是一个尚未有相关研究的问题。

熟练是技能的一个维度（Johnson & Laying 1996）。口译研究中尚未关注到笔记技能的熟练因素，但在其他研究领域，如心理学，技能的熟练得到了深入研究。与“熟练”相对应的英文概念有 fluency、proficiency、automatization等，经文献考察，fluency与口译笔记的“熟练”概念最为吻合。由于口译笔记自身的特点，笔记熟练度无法通过记录的文本直接测量；也无法单纯通过时间指标，如译员听到源语信息和在笔记中记录该信息的时间间隔（ear-pen span）有效测得；亦无法通过笔记过程的质性数据（如有声思维数据）进行标准化测量。另外，与语言熟练度不同，口译笔记熟练度不直接被他人所感知，因此笔记熟练度也无法通过他人评估进行测量。此外，口译笔记是一项多任务同时处理的复合技能，难以通过单一任务进行有效测量。借鉴过往研究对技能熟练度的测量方法，量表可对技能熟练度进行多维、自评式测量，因此本研究尝试开发自评量表对口译笔记熟练度进行测量。这一尝试也许能够为口译笔记的量化研究带来新的契机，促进口译笔记的训练，进而推动口译训练与教学的发展。

研究方法

量表的开发采取了以下步骤：口译笔记熟练度构念界定、量表题项编写和评审、量表试测、正式测试、信度和效度检验。首先，定义口译笔记熟练度构念。基于过往研究对技能熟练度的定义、口译文献中对口译笔记熟练状态的描述以及本研究收集的实证数据（72份口译学习日志和10名译员访谈数据），我们对口译笔记熟练的描述性定义是：对笔记技术精通而有经验，形成习惯，记录起来顺畅、轻松自如，笔记解读轻易快速。基于上述定义，通过对口译笔记两阶段（笔记记录、笔记理解）和口译任务特点的分析，我们对口译笔记熟练的操作定义是：在笔记记录阶段，能协调听力和笔记记录，按照一定的记录习惯和体系，及时完成记录任务；在笔记理解阶段，能快速辨认笔记字迹、理解笔记含义并回忆源语信息。基于上述操作定义，我们认为交传笔记熟练度包括听记协调性、记录系统性、时效性、笔记使用四个维度。

根据口译笔记熟练度构念及维度，借助学习日志和访谈数据，撰写量表题项。编写的初始题项库共有74个题项，经过3轮评审和讨论，历时半年，形成了包含四个维度共28个题项的口译笔记熟练度预试量表（李克特6分量表）。预试量表经过试测（54名翻译专业本科大三学生参加）和题项分析后，生成包含四个维度共21个题项的正式量表。为了使受试能够客观地描述自己的笔记情况，量表命名为 “口译笔记自我描述”。对正式量表进行测试，受试为144名翻译方向本科大三学生，接受过近1学年的有笔记交传训练。

结果

对量表中的反向题进行反向计分，量表正向题共11道（题项 1、7、11、12、14、16、17、18、19、20、21），反向题共10 道（题项 2、3、4、5、6、8、9、10、13、15）。为验证量表，对正式量表的测试数据进行题项分析、信度分析和效度分析。题项分析结果显示，每个题项都通过了极端组比较、题项与总分相关和同质性检验，说明各题项都非常理想。信度检验结果显示，全量表和量表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较高（Cronbach’s Alpha值全量表为0.901, 听记协调性、时效性、系统性、笔记使用四个维度分别为0.812，0.772，0.803和0.856）。

通过内容效度、建构效度和效标关联效度对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进行效度检验。正式量表的内容效度评价使用内容效度指数（content validity index，CVI）进行量化。数据统计结果显示，评价者间一致性水平为1。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每个题项的内容效度指数I-CVI 均为1，全量表的全体一致内容效度指数S-CVI/UA和平均内容效度指数S-CVI/Ave均为1，说明量表的内容效度优秀（Polit et al. 2007）。对量表进行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抽取的4 个共同因素与预设的四个维度相吻合，数据支持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四个维度的区分，累计解释60.49% 的变异量，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建构效度。为检验量表的效标关联效度，本研究使用练习量、口译学习动机和口译绩效作为效标。结果显示，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总分与笔记技能练习量（每周有笔记交传练习小时数）中度相关（r = .473, p < .01），与口译学习动机（通过蔡任栋和董燕萍2017年开发的“口译学习动机量表”测量）高度相关（r = .539, p < .01），与英-汉交替传译测试绩效高度相关(r = .556, p < .01)。

本研究尝试收集常模数据（normative data），以期为口译学员和教师提供参考信息。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从华南地区重点本科院校抽取翻译专业三年级本科生和高级翻译专业一年级硕士生作为样本。本科口译学员（144人，平均年龄20.96岁，标准差0.774）接受近1学年的口译训练，研究生学员（34人，平均年龄23.35岁，标准差0.849）平均接受了2年的口译训练，可分别视为初级口译学员和高级口译学员。独立样本 t 检验显示，初级学员与高级学员在口译笔记熟练度全量表得分和各维度得分上都存在显著差异。

表5. 初、高级口译学员量表题项均值（标准差）以及组间比较
	初级学员	高级学员	组间差异（t,p值）
听记协调性	3.075（0.695）	3.465（1.006）	0.390（2.141,   .038）
时效性	3.349（0.664）	3.956（0.808）	0.607（4.591,   .000）
系统性	3.618（0.817）	4.353（0.796）	0.735（4.741,   .000）
笔记使用	4.198（0.620）	4.550（0.618）	0.352（2.979,   .003）
全量表	3.631（0.538）	4.132（0.675）	0.501（4.639,   .000）

注释：每个题项的分值范围为1-6分（李克特6分量表）。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提出了“口译笔记熟练度“的概念，并设计了量表对其进行测量。经验证，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能显著预测口译成绩；不同学习阶段口译学员的笔记熟练度存在显著差异。研究结论是：1）口译笔记技能熟练度是存在的，并能通过自评量表进行有效测量；2）熟练度是口译笔记技能的一个重要因素，口译笔记技能熟练是口译能力的一部分；3）口译笔记熟练度是发展的，可以通过练习加以提高。

研究结果对口译教学具有一定启示意义。口译教师在教授笔记方法的同时，还应关注学员笔记熟练度的发展，培养学生译员熟练记笔记的能力，促进口译综合能力的发展。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由4个维度构成，可在交传训练的不同阶段使用，检测学员整体笔记熟练度和各个维度的笔记熟练度，并给予学员针对性的指导。

附录：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

因篇幅所限，本文所开发的“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在上述研究论文中从略。感兴趣的读者可从本文作者的个人网页下载：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rofile/Yanping_Dong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rofile/Jinhua_Zhou6

主要参考文献

DeVellis, R F. (2003). Scale Development: Theory and Applications (2nd edition). Sage Publications, Inc.

Gillies, A. (2009). Note-taking for consecutive interpreting: A short course.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Johnson, K R. & Layng T V J. (1996). On terms and procedures: Fluency. Behavior Analyst 19(2): 281-288.

Polit, D. F., Beck, C. T., & Owen, S. V. (2007). Is the CVI an acceptable indicator of content validity? Appraisal and recommendations. Research in Nursing & Health 30(4): 459-467.

蔡任栋、董燕萍, 2017, 口译学习动机量表的开发与验证[J],《外语界》(6):45-52.

吴明隆, 2010,《问卷统计分析实务:SPSS操作与应用》[M]. 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

研究出处：

周金华、董燕萍（2019). 口译笔记熟练度量表的开发. 《外语教学与研究》51(6):925-937.